没遇见过真正的“熊孩子”,最多遇见一些精力旺盛、不太合作的娃。我家娃还好吧,算不上“熊”,我自己小的时候,很乖,和熊孩子一点不沾边,我以为这期主题我会没有题材,互动之下发现,有两件难忘的事情,和“坑”有关。
80年代的农村,捆扎柴火或别的什么东西,有时会用晒干的芭蕉树皮,芭蕉树皮也不是随时有的,得等到果收割了,把树砍了或者是小树长得太茂盛,被村民们有选择地放弃,才会得到。
忘记那时是几岁了,我和邻居的女孩一起发现了一株被砍下来的芭蕉杆,她说我们分了吧,外面几层一份、中心一份,中心的更韧,你要哪一份?我那时缺乏很多常识,只知道韧的才好绑东西。当时在心里思来想去,隐隐感觉这样的分配不合理,当时也没有共赢的意识和技能,最后私心占了上风,我选择了她说的“更韧”的树心。
回到家,爸爸告诉我,树皮比树心韧,树心基本没用。“她告诉你,树心更韧?”爸爸问。“嗯。”我点点头,爸爸笑笑,没有再说什么。邻居女孩和我是同班同学,比我大一岁多,按家族辈分,我叫她姑姑。我很诧异她会这样骗我,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很清晰的念头:她先让我选的,如果我不自私,最后吃亏的就是她。
这是我第一次吃了自私的亏,印象非常深刻。好像从那以后,不自私成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自己的内在要求。
那个小姑姑聪明伶俐,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印象中她爸爸彪悍凶猛,但是很宠她。她的哥哥姐姐和她的年纪相差得挺大的,学习成绩都不好。小姑姑的爸爸总觉得小姑姑会比哥哥姐姐有出息。小学毕业后,我们进了不同的中学,我后来听说,她初中没毕业,就跟人同居了,把她爸爸气得衰老了好多岁。她后来早早结婚生子,多年后再见,她消瘦的脸上颧骨凸起,童年时的聪明劲儿已经在相貌上无迹可寻,我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她当初的小聪明。
还有一次,和我的堂哥有关。我堂哥和我关系并不算好,我小时候眼窝浅,爱掉泪。我一哭他就越刺激我,还给我起绰号:洁咩。意思是爱哭的阿洁。我敏感自尊心又强,却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和眼泪,每次一哭被他恶意的喊绰号嘲讽,心里就有很强的羞辱感。
小学的时候,水稻收割的季节,学校就鼓励我们去捡稻穗,按年级的不同,任务数不一样,超额完成任务,就有不同级别的奖励,奖品往往是盖着大红奖章的作业本。有一年,我依旧老老实实的捡着,准备上交的时候,我堂哥来找我了,他说他给我一斤稻谷,这样低年级的我就可以超额完成任务,可以领到奖励的作业本。而靠着这一斤稻谷,高年级的他是拿不到奖品的。他让我领到奖品后再把作业本给他。我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心里的诧异:规则竟然可以这样打破!
我后来顺利地拿到了奖品,但是看着那红红的“奖”字盖章,我真是喜爱得不得了,尽管我每个学期都会因为成绩优秀得到这样的奖品。堂哥找来的时候,我怎么都不愿意把奖品拿出来给他。他没办法,也不能打我骂我,也不能跟大人说,最后怎么走的我倒不记得了。只是,我老觉得心里有疙瘩,这两本作业本毕竟不是我自己努力得到的。这事一直记着好几年,后来到我高年级的时候,我给了堂妹两本获奖的作业本,算是把当年欠哥哥的,还给了他。
现在想来,堂哥的财商真是高!但是,他没想到一向乖乖的、奖品作业没少拿的我,竟然也经受不起诱惑!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我想,如果当年堂哥对我好一点,或者在一开始就告诉我,得到的奖品平分,和我认真达成协议,可能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堂哥比我大几年。成长期间,我一直没有什么可以帮他的,后来他外出打工,听说工资不少,但是总是攒不了钱。有时回家过年后,还得找兄弟姐妹们借钱买车票,但他极少极少找我,可能和我工资低有关吧。可以明确的是,应该和童年的那个坑无关,因为我问过他,他说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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