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子照进的回忆与现实 暑假,书博会,论坛,旅行,爸爸妈妈,小朋友,这两个月,工作生活全焦灼着。 小王子,在这个时候重回到我的日程里,不知是幸也不幸。 毕竟距离最早的那次,已经20年过去了。 至今还记得1998年刚来到深圳,在特区报业大厦的三楼,我们刚发现《小王子》时的兴奋与激动。部门负责打字的小姑娘把这些文字排好了版用针式的打印机长长一条打出来,我们就拿着那一叠厚厚的打印稿传着看。 那时候网络还并不发达,别说不知道译者是谁,就连作者是谁也不知道。但这些丝毫不影响当时这本打印稿给年轻的我带来的震撼,完全不同于以往的阅读经验,这似乎是一本奇妙的混合了梦呓般散文、意象丰富的诗歌、充满了哲理的给大人看的童话。 那时候其实我也刚成为大人不久,刚刚经历了一场出走,抛开了国家的铁饭碗跑到南方的热土,两个月跳了三次槽,搬了好几次家。《小王子》就在这样的状态里击中了我,那叠打印稿一直放在我的抽屉里,又跟我搬了好几次家,直到我后来在网络时代买到了印刷版,它才忽然不知所踪了。 后来间中又读过几次和朋友们聊过几次,有一次,和《格列佛游记》一起读,他们的行程似乎在两本书里穿越了。再后来,跟我一起看《小王子》的另外两个女孩一个去了美国,一个去了南京,这本封藏了我们共同的隐秘愉悦的书,也被我封藏了起来,直到这次被黑咖啡翻出来。 《小王子》和《风沙星辰》,都是在旅途中读完的。 去海边的路上,米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听完她说,只有这样的作者才能写出这个。 她说的是飞行员,就是安托万·德·圣-埃克苏佩里。他是个真正的飞行员,这并不仅仅是虚构的角色,而没有虚构的,还有书中出现的每一个象征性的隐喻。我们带了《风沙星辰》去了吴哥,在崩密列,米望着那些将砂岩的宫殿土崩瓦解的参天大树惊讶地说:这不是吴哥的猴面包树么! 这也是非洲的猴面包树。作为法国第一代飞行员,埃克苏佩里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与战友一同开辟了从非洲通往拉丁美洲的国际航线。这种雄霸非洲的老资格树种,据说最长寿的一棵已经有5500岁,最大的一棵40个成人都难以环抱。小王子担心他的小小星球会因猴面包树的扩张而崩坏,这个担心看似合理其实却有点多余。和那些沙漠常见的骆驼刺之类深根系的植物不同,猴面包树的根系非常浅,但却范围极广,假以时日,这些猴面包树可能确实会覆盖整个星球,它们可能会把B612包裹起来,但并不会深深的扎根进去令星球破碎。当然了,这些都是地球的经验。 但是的确,猴面包树那巨大的身姿和贪于储备的态度,在必要的时候牺牲掉满树的叶片,壮士断腕,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即视感,都容易让人对这庞然大物心生恐惧。在这个故事里,猴面包树扮演了一个充满了贪欲、狡猾、善于伪装、伺机就会发芽长大,不管不顾霸占一切具有毁灭性的反面角色。但是埃克苏佩里应该也知道,猴面包树对于非洲,是一种像母亲一样的树,无论树皮树叶花朵果实,都可以入药充饥织造粗布,种子代咖啡,甚至树叶上的毛毛虫都是当地人蛋白质的来源之一,更不用说可以直接插水龙头放水的水罐功能了。这样一棵予取予求的爱心树,同时也兼具强烈的控制欲和危险性,这是否真的如大家猜测是作者对自身恋母情结的纠结呢?很难说,但这种说法倒确实能解释为什么小王子在与玫瑰相处的几个回合里,那么容易就选择了放弃。 对于作者本人的情史,他的玫瑰和他的狐狸,我没那么多时间八卦。单就玫瑰,在他初获飞行许可的当晚,在他和盖劳麦的交谈里,也曾出现在那些不为地理学家们关心的细节里,只滋润了两朵玫瑰的小溪,还有哗啦一声突然冲到飞机轮子底下的30只羊,作者不仅仅只是在那个忐忑的夜晚在地图上画上了农夫、绵羊和小溪,还连同对地理学家的蔑视都一同标注进了心里。 还有那些惊心动魄的天上的时间,那些吸引着他的不朽的星星,各种各样的火山,无法确定方位的失联之夜,突然出现的西斯勒罗给了他一个救命的方位,216度,反过来就是612。 失事坠落的撒哈拉沙漠、绿洲和水井,守候的沙狐的洞口,阿根廷魔幻房屋的蝮蛇,一个无法安慰的孩子,飞行员们彼此相依偎的信赖,那些天上一览无遗的视野,那些令人绝望失控的危机时刻……当你经历过这么剧烈的生死,重新在温暖的餐厅为面包涂上黄油,面对那些世间的苟且,有什么能让这些曾在世界边缘为一切做主的人低头呢。除非喝醉,或者不要命的把自己送上高空,再一次。 也许就像米米说的,这本书其实就是埃克苏佩里本人,他的童年、他的飞行、他的爱、他与每个人的相遇,每一个曾经的触动,每一个重要的转念,都被他浓缩进了这个故事,所以飞行员是他,小王子是他,玫瑰是他,猴面包树也是他,就连蛇也是。世界无非是意识的投影,一切事物都交互贯穿于一个事物,只是在这次我们与他的相遇里,我们遇见了《小王子》。 |